杨齐通

我国大陆解放后，国民党残余部队纷纷撤逃，一部分退踞浙江东南沿海岛屿，同大陆人民解放军形成隔海对峙的状态，虽其兵力有限，但其用心良苦，企图以大陈岛为核心，以一江山岛、头门岛、披山等岛屿外围防御体系，台湾当局把这些岛屿作为反共前哨阵地，进而实现反攻大陆之黄粱美梦，因为一江山岛地势险要，是战略要地，国民党国防部长俞大维说：“一江山岛是大陈岛的门户，大陈是台湾屏障，一江不保，大陈难守，大陈不保，台湾垂危!”国民党并经常地在其海、空军配合下，对浙江沿海，特别是台州沿海地区派遣飞机、军舰，特务进行破坏和骚扰，他们还经常地寻找机会“抢了就走，劫了就跑”。为了打击国民党的嚣张气焰，为了保障沿海人民生命财产，为了祖国的统一、领土的完整。1954年5月15日，人民解放军渡海登陆作战，先攻占大陈列岛的外围东矶列岛，头门、田岙、蒋儿岙等岛屿，拉开了解放大陈列岛的序幕，这也是三军联合渡海登陆作战的尝试，而头门岛又为解放一江山岛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夺取三岛，拔除了敌人前哨耳目，我军掌握了头门、田岙、蒋儿岙以北至石浦间的制海权。“清理了门户”扫清外围，为解放一江山岛创造了有利条件。

一、解放一江山岛决战前夕

根据“浙东前指”的指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0军60师于1954年8月30日上报作战预案，确定178团、180团（二营）担负一江山岛登陆作战任务。师炮兵团于8月下旬，赴头门岛勘察发射阵地。师炮兵群的编成：20军3个师属122榴弹炮营，炮兵第340团、339团野炮营，338团120迫击炮1个连，12军315团榴弹炮营，海军130海岸炮，60师炮兵第340团司令部为炮兵群司令部。各营、连13个观察所相继开设，进行实地战斗准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经过135个日日夜夜侦察，基本上查清了一江山岛地域敌人的大小工事和火力点。侦察兵们在地图上将其一一编上号，测量并计算出炮位阵地至每一个目标之间的方向、距离和射程。解放军第20军60师副师长张锡祚指着图说：“据我看，由于图上那么多记录，敌人目标标志的蓝图蓝点，还不如说它是一张判定敌人死刑的判决书。”

二、“用炮弹热烈欢迎他们”

在“浙东前线指挥部”张爱萍司令的授意下，登陆指挥所指战员们日夜不停地盯住海面和大陈岛、一江山岛两岛敌情。

1954年11月1日，登陆指挥所获得情报：美国顾问团在当天下午5时，要到一江山岛203高地察看地形。

我军登陆指挥所黄朝天司令员双手叉腰，十分兴奋，当即命令海岸炮兵部队：“用炮弹热烈欢迎他们!”

下午5时整，侦察员报告：“美国顾问团上来了，他们腋下还夹着大皮包，后面跟着好大的一群国民党军官呢!”

“好，给他点颜色看看!”黄朝天司令员把帽子摔到桌子上，命令：“开炮!”

霎时间，只见一江山岛上的203高地、乐清礁、黄岩礁、海门礁、北山湾立即掀起无数烟柱，我炮兵阵地左右两侧各炮齐鸣，阵地上响彻一阵阵山崩地裂地吼声。

从望远镜里看到一江山岛硝烟弥漫，惊慌失措的敌人怎么也想不到，炮弹会在他们头顶上爆炸，美国顾问团还未来得及看清地形，就被我军炮火给轰到防空洞里去了。

据侦察员报告：一江山岛203高地敌人观察所被打中了!岛上的通信枢纽被打中了!山脚下的炮阵地也被打中了!黄朝天司令员命令：暂停射击。

十几分钟后，岛上就有几十个国民党窜了出来，跑到仓库救火，他们嘶喊着，拥撞着，从里面抢着东西。

黄朝天司令员说：“机会来了，再给他一家伙!”话音刚落，我炮阵地上又是红光一闪一闪，炮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203高地右边的仓库。观察员看见，那几十个国民党，已不见影踪。

突然，大陈岛方向的海面上火光一闪一闪，炮弹一发发朝我方阵地射来，敌炮舰来增援了。

黄朝天司令员命令：“对准它，射击!”。敌舰射过来的炮弹爆炸声完全淹没在我军炮弹强烈的轰鸣之中，我炮手推弹上膛，对准敌舰，一阵猛射，敌炮舰见势不妙，狼狈而逃。

黄司令员，战报来了!一位参谋兴冲冲地跑进指挥所。

这是一份侦察哨所获得的一江山岛敌司令官发给台湾蒋军总部的报告：“11月1日，一江山岛国军被打死打伤60余人，打毁机枪两挺，其他正在清査中。”

登陆指挥所黄朝天司令员马上将这些喜讯报告了“浙东前指”张爱萍司令。张司令说：“打得好!打得好!我感谢你们!”

海岸炮兵初战告捷，更是信心倍增。

黄朝天司令员指示炮兵部队为了达到疲劳和麻痹敌人的目的，要灵活机动地与敌人展开拉锯战，炮兵指战员们只要一发现新目标，立即就开炮，白天打，黄昏打，拂晓打，深夜也突然爬起来打，直打得敌人白天晚上不敢露头。

炮兵的有力打击，极大地配合我空军的实战力量，也削弱了敌舰对我空军轰炸机的直接威胁，使敌炮舰、炮兵在气氛紧张的对峙中一直处于被动境地，逐步陷入了瘫痪状态。

三、千军万马齐奔腾

仅仅在半年前，头门岛还是一个刚从蒋军手里夺回来的荒凉小岛，如今竟变成了一个喧嚣的“不夜城!”为此，60师180团守岛部队付出了艰苦的劳动，他们修筑了3公里多的公路，400多米长的交通壕，5个炮兵营阵地和400多个掩体，及浙东前线指挥部等工事。

“浙东前线指挥部”设在头门岛山腰南侧。顺着一条交通沟走去，只见两边的土壁光洁如镜，一个个半覆盖式的掩蔽部，在沟两侧一一排列着。走进掩蔽部，满眼是电话机、军用地图和各种作战指挥用具；几十部报话机已经打开了机盖，伸展出蜻蜓般的天线；马灯和蜡烛发出昏黄的光；穿着各式军服的三军参谋人员忙忙碌碌，气氛显得热烈而又紧张。大家都等待着张爱萍司令一声令下。

1955年1月17日，当中央军委复电张爱萍司令，批准同意于18日向一江山岛发起登陆作战时，“浙东前指”遂即下令：各登陆输送大队于18日拂晓前，由石浦港抵达进攻出发地域集结，头门岛、田岙、蒋儿岙锚地。第六舰队护卫舰编队由定海港启航南下。

于是，在17日夜间至18日凌晨，我参战舰艇分别从定海港、石浦港、檀头山锚地起航，向头门岛开进。

这时，浙东沿海大陈列岛战役的首战一江山岛登陆作战的帷幕正式拉开了。参战部队的无线电还在保持着绝对的静默之中。东矶列岛以北，石浦、檀头山海域以南，一个个航标灯开始闪光，以保证南下作战的100余艘舰艇安全地抵达头门岛锚地，红色、白色的航标灯在闪闪发光，它为我海军舰艇编队引导航向，标定准确的舰位……

从石浦到头门岛夜航中，海上风浪较大，登陆艇耐波性能较差，战士有的呕吐严重，有的吐出黄水，有的甚至于吐血水；4个步兵营指战员于1月16日夜从穿山港上船，乘登陆舰航行了16个小时，17日夜又乘25吨(L.C.M)登陆艇航行了8~10个小时，至18日拂晓前抵达头门岛锚地。当时，因风浪大，无法靠岸，只好在港内分散锚泊。

头门岛的岸滩上，竖立了红色、黄色、蓝色联络灯，给各登陆艇队指定锚泊位置，这样可以避免出现港内登陆艇相互碰撞和拥挤的局面。

18日10时30分登陆部队补充弹药完毕，11时作好出击准备，但指战员虽然连日晕船呕吐，睡眠不足，但个个精神抖擞。

1月17日夜至18日拂晓，“千军万马齐奔腾!”100余艘舰艇在向战区开进。海军、空军担任战区掩护的部队，警惕地进行海上、空中巡逻掩护，组成一个立体的、多层次的严密警戒幕。

海军第六舰队司令员邵震、政治部主任韩玉樽率领护卫舰全体成员、纪参谋长和作战处参谋人员，均各就各位。空指于18日凌晨下令：“以歼击航空兵第29师86团夜航战斗机2架，于4时11分飞临头门岛至海门一线空域巡逻警戒，掩护陆、海军集结安全。”

7时36分，又以歼击航空兵第12师、第3师、海航第2师、第4师出动四个大队歼击机，控制战区制空权，保障战区的空中安全。

我军参战部队万余人，坚决执行命令，雷厉风行，在两昼夜内顺利地完成了战役展开，这是非常复杂的军事行动，没有严密的计划和周密的组织指挥是不可能的。至此，我军已取得了战役的主动权，战区制空权、制海权牢牢地控制在我军手中。张爱萍司令稳操胜券，部队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发起攻击了。不仅如此，我军还准确地掌握了战区有利我三军协同作战的“天时，地利”等条件

四、头门岛上显神威

张爱萍司令到达头门岛已是1月18日凌晨3时。

黄朝天汇报说，海上风很大，部队连续乘船十余小时，体力消耗大，呕吐的人多，有的呕吐、吐黄水，有的连血水都吐出来了，战士们胃口不好，尽管黄岩人民送来许多上好的蜜桔，不少人还是吃不进饭去。

“哪怎么能坚持战斗呢?”张爱萍司令员眉宇紧蹙，万分焦急。他对王坤说：“你亲自去告诉部队，要他们马上想办法熬点稀粥，让大家喝点热的，解解乏，暖暖身子，要就吃饼干，要动员大家吃!一定要吃!”“是!”王坤答应着。

司令员的爱兵之情，使王坤深受感动，他总是把战士的冷暖时刻挂在心头啊!王坤想着这些，急步走了出去。

黄朝天汇报了部队在行动中有关情况，张爱萍听了非常高兴。

张爱萍来到炮兵阵地，只见一门门海岸炮、榴弹炮、野炮已经脱去了炮衣，高昂着颈子，炮兵战士们早已在阵地上忙碌开了。他们正在紧张地擦拭炮筒，搬运炮弹。

炮群负责人向张爱萍报告了战斗准备情况，因为要准备的弹药基数多，战士们都早早地起了床，将炮弹一箱箱搬入阵地，擦去每颗炮弹上涂的重油。并说：“一个120迫击炮连，已按计划，于今日零时，秘密运送到距一江山仅三千米的大茶花礁占领了发射阵地。”

张爱萍点头表示满意。是呀，前线参战炮兵，有着明确的协同作战观念，有主动性，为了弥补我海军舰艇和海上支援炮火的不足，他们开动脑筋，反复试验，不怕失败，终于创造出将陆炮装在机帆船上的土炮艇，这20艘炮艇大大增强了海上支援炮火的密度。现在，他们又机智地将炮运到了敌人的鼻子底下，这是需要有冒险精神和牺牲精神的。

“好啊!”张爱萍赞许说；“你们为战役的胜利动了不少脑筋，你们的态度很对，在协同作战中，每个军兵种都应该发挥自己的能动性和创造性，都要有为登陆兵的胜利不惜牺牲自己的决心，只要同心协力，同舟共济，我们就一定能取得战役的胜利!”

天已大亮，离开战役发起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张爱萍从容不迫地工作着，他亲自带着即将出征的营以上陆海军干部，走上头门山巅。

倚石而坐的前线司令，指点着对面的一江山和岩石上的军用地图，向干部们介绍了敌情的最新变化，下达了最后的作战指示，并向围坐在他周围的人，一一考问各自负责突破的登陆地点的实地位置，直至得到满意的回答。

“好，大家都明确了自己的作战任务，希望大家精心组织指挥，英勇战斗，我预祝同志们取得胜利。”张爱萍用充满胜利信心的目光扫视着大家，又抬手看着手表：“现在对表，”这时，时针正好指在6时30分上。

经过检查，战役的一切准备工作做到了尽可能的周密与完备，这是在前线总指挥定下最后决心后的很短时间内完成的，这样的速度对如此复杂的战役准备来说，确实是十分惊人的，虽然两天来，张爱萍几乎没有好好休息，从昨日到现在他还不曾合眼，但看上去他的精神仍然十分饱满，值得宽慰的是部队的战斗意志高涨，战役准备也令人满意，如果天公作美，那就胜利在望了。是否如徐杰所预报，是个好天气。想到这里，张爱萍不觉向海天接壤的东方望去，只见头门山港湾内，一艘艘排列有序的蓝灰色登陆艇上红旗招展，红蓝相映，艳丽壮观。码头上那块写着“同志们，为祖国立功的时候到了”的大幅标语，这给广大指战员极大的鼓舞。

久久悬在张爱萍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今日天气很好，海上风平浪静，这对保证我军首次三军联合渡海登陆作战的胜利，实在是太重要了!此时张爱萍的心情，也同天气一样豁然开朗。

“真是天助我也!”伫立一旁的王坤，也庆幸着这好天气。

在头门山南侧的高地上，有一个水泥结构的掩蔽部。这里，人们为总指挥准备了一架高倍的巨型望远镜。从这架望远镜看出去，一江山岛及其周围海域，便清晰可见。

早餐后，张爱萍走进掩蔽部，站在巨型望远镜前望起来。

一江山岛突然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起伏的山脊，伸向海面的山岬，岛上密集的战壕、地堡，直至支撑铁丝网的木椿和敌人的活动，都可以看出来。隐现在一江山背后的大陈岛显得很高大，并肩而立的南北一江山，确如两扇大门，紧紧屏卫着大陈，一江山位置的险要一望而知，难怪美军和台湾当局对此岛如此重视。然而，我军要从这里登堂入室，进而端走他们的老窠。看来，以一江山为战役突破口进而攻占大陈本岛的作战方案，是完全符合实际情况的。

一江山的地形之险峻，工事之复杂，火力配置之密集，也引起了张爱萍久久的注视与思索，一江山环岛防御的工事结构，在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楚，尽管敌人进行了严密伪装，但却逃不过身经百战的将军的眼睛，据可靠情报，守敌每人有两至三种武器，平均每百米正面即有火炮两门，机枪两挺，可以用正面、抵近，交又射击组成浓密火网。加之守敌政治上的顽固，其战斗力超过蒋军一般部队。看来，把一江山岛说成是“击不沉的美造战舰”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说：“王德同志，请你再检查一遍各部队进入战位的情况。”“是。”

王德参谋长报告说，海军第6舰队四艘护卫舰，战舰大队两艘炮舰，火箭炮船大队，以及鱼雷快艇大队，均已到达指定位置。嘉兴、大场、笕桥、宁波、栎社机场的航空兵，也均已进入待飞出动状态。各炮兵阵地，均已完成一切战斗准备。

“还有再检查一下第二梯队和预备队兵力的情况，要求他们随时作好投入战斗的准备。”王德回答。“好的。”

这时，一群记者围了上来。他们有的从首都来，有的从上海、南京、杭州来。时针正向8时走去，张爱萍悄然地对在场的记者们道：“锣鼓马上要开场了!”

黄朝天同王坤，都是一手看着表，一手拿着作战计划表，他们不时回头望望张爱萍，等待着司令的命令。

指挥部里，人们的心都紧张地等待着一个庄严的时刻，张爱萍再次举起望远镜，向周围海域逡巡了一遍。问道：“天气情况有变化没有?”黄朝天回答：“据气象部门最新报告，晴好天将持续到明天下午”。 “敌情有变化吗?”张爱萍又问王德。“没有变化”。 “好。”张爱萍抬手看表。时针正好指在8点正上，便平静而又庄重地宣布：“现在战斗开始!”

张爱萍威严地向守候在电话机、报话机旁的参谋们扫了一眼，接着大声说道：“命令航空兵对一江山实施火力准备!”

这时，指挥部内沸腾了，人们以最快的速度与最高的效率处理着一切，嘀呤呤，电话铃声响成了串。静默多时的无线电员们头戴耳机，手执话筒，也热切地期待着投入紧张的工作。“轰炸机群炸中了三、四号目标!”“强击机准确地对160、180、190、203高地之敌，实施了俯冲扫射!”

张爱萍兴奋地对女播音员说。“小鬼!快把这些消息广播出去，让前线所有参战者都知道！”

安装在头门山上的巨型喇叭里，立即响起了女播音员清脆响亮的声音。

胜利的捷报在山海间回荡，通过条条银线传向空军机场、海军港湾、炮兵阵地，传到了整装待发的登陆输送队。指战员们都兴奋得跳了起来。港湾里，艇船上，立即响起了口号声。“向空军老大哥学习!”“我们保证攻克一江山岛!”然而张爱萍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他打电话给在宁波指挥空军作战的聂风智。“聂凤智同志吗?大陈、台湾有什么反映?战区海域空域的情况有什么变化?”

聂凤智兴奋地回答。“司令员同志，情况很好，未发现有敌机敌舰进入我战区。”

张爱萍叮嘱着：“一定要严密注视，有情况随时报告。”回头对王德道：“看来，国民党还没有发现我军的进攻意图。”

9时正，黄朝天命令炮群实施炮火试射，在12时15分至13时22分，黄朝天命令：登陆输送大队起航。各登陆输送大队按计划分别由头门、田岙启航，编队航渡（双纵队形）向一江山岛开进，整齐的队形好像海上大检阅，十分壮观。

我登陆部队正以崭新的装备，威武的战姿，直通敌岛!这幅无比壮观的战斗画卷，连戎马半生的沙场老将张爱萍也从未见过，一切又是如此的肃穆平静，井然有序；一切都按作战计划进行着。他激动地叹道：“这哪象在海上进军，简直像在西湖里竞渡，多么壮观呀!”

中午12时20分，三颗红色信号弹飞上天空。顷刻间，我海岸炮兵及各炮齐鸣，炮声隆隆，火光闪闪，一发发炮弹惊过海面，以排山倒海之势，打得一江山岛天崩地裂，浓烟滚滚，给敌人以毁灭性打击，使敌人通讯中断，指挥失灵，乱成一团，无法联络指挥。

头门岛海岸炮兵等持续炮击2小时零7分钟，将1.2万发炮弹，准确地射向一江山岛，给敌人进行了毁灭性轰击。

14时，在发起登陆之前，第二次火力准备开始了。10门“喀秋莎”火箭炮在船上一字排开，对北一江山岛敌人阵地进行第二次齐放，火箭弹拖着长长的火舌铺天盖地的落到了敌人190和203高地上，高地上烟火滚滚……。这排山倒海的气势，犹如战鼓齐擂，激励着前线官兵们的心。

在飞机和大炮火力的突击掩护下，载着5000多名陆军部队的100多艘登陆艇和作战舰艇排着严整的防空队形，迅速分路冲向一江山岛。

在炮兵阵地上，炮兵参谋长报告：“步兵已准备登陆。”“作好射击准备!”指挥员下了命令，“离敌前沿还有800米，还有500米，还有400米……”“放!”指挥员下达了命令。

只见一串串炮弹飞了出去，指挥部里人们的心也随着炮弹飞了出去，从望远镜里眼看着我军的登陆艇已经靠了岸，大家都为我军步兵的安全捏着一把汗。

这时侦察兵喊了起来：“命中目标!”只见乐清礁上冒出了一股浓烟，接着传来了隆隆的爆炸声……

下午2时29分，178团5连按预定目标，在乐清礁顺利登陆，指导员洪阿毛高呼：同志们，为了祖国，为了胜利冲啊!

在这同时，几发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登陆成功了!登陆成功了!”指挥部里一片欢呼声，张爱萍司令高兴地给炮兵指挥所打电话：“炮兵打得好!”

张爱萍司令在头门岛指挥部，镇静自若，从望远镜里望出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江山岛和周围海域的全景，张爱萍司令关注着敌我战斗情况的变化，部队每个战斗行动，都紧紧地牵动着他的心，他沉着有序地指挥着陆海空三军作战。当一江山岛203高地插上红旗，刚刚映入张爱萍的眼帘时，他的一颗早已飞向一江山岛的心，便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对王德参谋长说：“走，上一江山岛!”王德为难了。岛上的战斗仍在继续，有的地段还进行得相当激烈，还时有伤亡数字报来，身居战役总指挥要职的司令员，怎能现在就上去呢?

王德劝阻说：“司令员同志，你要指挥三军，您不能离开，再说现在岛上很不安全，您不能去，我有责任劝阻您，要去也得过一阵子再说。”

然而，张爱萍却坚持要去，“现在去!”他一挥手，“马上就出发。”

16时许，一艘炮艇，终于载着前线总指挥张爱萍和王德参谋长等人，飞一般向硝烟、弹光和爆炸声笼罩的一江山岛，疾驶。

当炮艇已到达一江山岛的乐清礁旁。王德说：“这就是主攻连的登陆点。”

张爱萍兴致勃勃地道，“好，就顺主攻连的路线上。”张爱萍熟练地攀登着千奇百怪、锐利坚硬的石崖。这里真陡!简直是直上直下。爬到山顶，大海还在脚下，地形之险峻，登岛之艰难，大出张爱萍的意料之外。难怪人们说一江山岛易守难攻。我们的战士，携带着如此沉重的东西，一路又要对付那么些敌人，究竟是怎么打上来的呢?张爱萍不觉叹道：

“我们的战士真了不起呀!简直是神兵天将啊!”

张爱萍踩着弹痕累累的土地，巡视了一个又一个阵地。经历了一场激战的战士们，不顾疲惫，正在紧张地修补工事，以防敌人反扑。

张爱萍一路走，一路慰勉战士们，向他们祝贺胜利：

“同志们，你们辛苦了!你们打得好，为人民又立了一大功!”“首长辛苦!”战士们报以亲切的回答。

遍地狼藉、一片焦土的一江山岛，仍依稀可见蒋军精心设置的防御体系。水下障碍物，环岛堑壕，铁丝网，矮墙，雷区，地堡和暗堡群，炮兵和机枪阵地，一层扣一层，一环套一环，严密而又巧妙。

一江山岛经过3个小时激战，于下午5时30分战斗基本结束，但零星战斗，持续到次日凌晨2时胜利结束。敌司令王生明已被我军击毙，第四突击大队大队长王辅弼被我军178团6连班长傅德昌活捉。全歼敌人1086人，其中击毙519人、俘虏567人。

我军也为此付出了一定代价，伤亡共1417人（其中阵亡393人，伤1024人）。

五、头门岛在解放一江山岛中的地位与作用

一、头门岛是解放一江山岛“浙东前线指挥部”所在地。当年张爱萍司令员在此指挥我陆、海、空三军首次联合兵种渡海登陆作战，一举解放一江山岛。

二、头门岛是陆、海军出征前进攻出发基地。

三、头门岛是我军炮兵炮击一江山岛发射阵地。

四、头门岛是解放一江山岛后勤保障物资集结补给基地。

一江山岛战役这一仗打得好，打得漂亮，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国威，震撼了世界，它彻底粉碎了美蒋“共同防御条约”，它彻底推毁了蒋介石反攻大陆的黄粱美梦，迫使美蒋撤退大陈等岛屿。从此，浙江沿海敌占岛屿全部解放了。

这一战役的胜利，标志着我军小米加步枪的历史结束，也表明美蒋在我领海、领空称王称霸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一江山岛战役，迄今为止，是我军建军史上唯一的一次战役。具有划时代的一个新的里程碑，其意义十分深远。

毛主席给予很高评价，“一江山岛登陆作战打得很好，我陆、海、空三军首次联合作战是成功的。”